青城子临京初遇寒-《大唐赋之群英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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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不可!”太子急忙挥手止住了,缓了下神,“林弗在朝中经营多年、权势熏天,就连父皇也对他言听计从;还有他手下那四大爪牙,工部尚书汪拱、户部尚书陈业硕、大理寺少卿季温、御史中丞杨嗣郎,个个凶似虎狼一般,如何拼得!”

    达复见太子脸带怒色,赶忙低下了头,心有不甘的“嗯”了声。

    岑燊在一边看出了达复的心思,笑着拍了下他:“目下敌强我弱,若是贸然出击,岂不正中了贼人的圈套!”

    岑燊年约二十六七,剑眉俊目、气宇不凡,早年曾随达复一同戍边朔方数载,后经其荐举做了太子府参军。

    “唉,本宫势单力薄,也只有咽下这口气了。”

    屋内一时寂然。

    忽然太子似乎想起了什么,问道:“对了,石大人可回京了?”原来太子所说的这位石大人姓石名峥,乃当朝左相,性情秉直豪爽,因其嗜酒好饮,与秘书监贺文、惠王等人并称为京城酒中八仙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达复眼角划过一丝焦虑,“石相此去冀州赈灾,说是一个月,可如今两个月早过了,也没一点消息。”

    太子听了有些失望,想了想哀婉道:“石相为人耿直,在父皇面前屡次为我开脱,早已成了林贼一党的眼中钉,怕是他也自身难保哪。”

    达复听后赶忙劝他放心,说待石峥一回京去见他,提醒他多加防范。

    太子“嗯,”了声,眉目稍稍舒展了些。

    “殿下,还有一事,”达复双眉一皱,“前月陛下诏荆王进京,在下思来想去总觉有些不安哪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为何?”太子问。

    “此番诏荆王进京乃林弗所谏,在下怀疑他心存不轨哪。” 见太子一脸困惑,达复又道,“若是他立荆王为储,可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太子听了顿觉心头一凉,将目光缓缓的移到了付果身上。

    付果年约二十出头,脸色白嫩犹如孩童;他早年净身入宫,在大太监高竣手下做事。虽其貌不扬但生来机灵聪慧,颇受高竣的赏识,三年前将其安排在了少阳宫当差。几年下来,付果凭借着忠心与善揣人意,很快就成了太子的心腹。

    付果眨了眨蝌蚪般的眼睛,脸色一沉道:“而今诸皇子之中,福王失宠已久,唯有荆王备受陛下青睐;若是林贼蛊惑陛下、煽动群臣拥立荆王,那可就糟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小果子所言有理。”太子唉叹了声,道,“这些年来林贼每每兴风作浪,必欲置本宫于死地;想必此番又暗藏诡计哪。”

    众人听了一时黯然无语。

    达复干咳了声,问太子:“殿下,可还记得那个青城子——李云翰?”

    “达卿举荐的当然记得了。”太子点了下头,容颜渐舒,“青城子乃江南名士,本王虽久居宫内,可也曾闻其大名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,在下曾与他义结金兰,此人不仅熟读诸子百家,精通纵横之术,兼有侠义之风,民间多有传言说他是太白金星下凡,得之可安天下。殿下若得此人,何愁不能剪灭奸党!”达复慨然道。

    “嗯,本宫当然想重用他了。”太子倏的睁大了眼,问达复,“莫非他已答应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青城子虽有才学,可是生性高傲、淡薄名利,在下两番派人去请,都被他婉言谢绝了。”

    太子听了轻轻摇头,肃然道:“但凡江湖上之高人雅士,难免会有一些架子、傲气;他不愿出山,那是因你的诚心还不够!”

    “是,在下明白。”达复脸起一丝红晕,“虽未请得他出山,不过据铁衣社手下报,李云翰已从东鲁起身,前往长安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要进京……太好了。”太子脸上顿时划过一丝笑意,“记着,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;这一回,你无论如何都要带他来见本宫。”

    达复听后旋即答应了:“是,殿下。”

    太子慢慢转过了身子,对着韦妃的灵位凝视了一阵,掉下了几滴泪水,低声道:“韦妃呀,你且在九泉之下安息吧;爱妃放心,此仇不报,本宫誓不为人!”

    付果在一边看了也有些难过,轻声劝道:“殿下,您都累了半个时辰了,也该休息一下了。”

    太子并未理会,仍痴痴的凝望着韦妃的牌位。

    这时韦妃的幼子李苋悄悄溜进了屋子,跑到了她的灵位前,大声喊道:“娘,你去哪儿了?怎么再也见不着你了?娘,我要去找你……”

    太子上前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,不停的抚摸着。

    “父王,昨夜孩儿又梦见娘了,”李苋晃了下脑袋,“她睁大了眼,直愣愣地看着我,一句话也不说……”

    这时,萧良媛匆忙进了屋子,上前拉开了李苋,说时候不早了,劝他该去读书了。

    “不,我想娘了,”李苋一把推开了萧良媛,“我才不读什么破书呢!”

    此刻在平康坊,当朝右相林弗的宅子显得比往常热闹了许多。

    林弗当日约请了工部尚书汪拱、御史中丞杨嗣郎、户部尚书陈业硕前来赴宴,特地为他们在月堂备下了百舌宴。

    林弗年逾六旬,双眼深邃发着幽光,髭须稀稀拉拉,配着副灰白多皱的长脸,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。林弗为相十余年来,长袖善舞、权倾朝野,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,他构陷臣僚屡设冤狱,害死了众多无辜之人。林弗深知自己罪孽深重,为防人行刺,出行之时常常前呼后拥、戒备严密;并在其府内修建了一座厅堂,暗设了多重机关,供其招待、寝卧,名曰月堂。

    林弗与汪拱等人见面后略作寒暄,各自落座。

    汪拱轻捋了下短须,望了眼满桌的酒菜,对着林弗笑吟吟道:“林大人,不瞒您说,这些年来,汪某行游天下遍尝各种美食,方知只有这道百舌宴才是人间至味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么。”陈业硕挪了下肥胖的身子,附和道,“我等每次相聚,林相皆以此美味款待,实乃三生有幸也。”

    汪拱兀自吃了两口,吧嗒着嘴,道:“今日相聚,只可惜少了季大人哪——”

    杨嗣郎年约四旬,肤白细润、五官俊朗;他看不惯汪拱的贪吃样,厄斜着眼冷笑了一声,道:“汪大人,可别顾自个儿贪嘴了;林相以百舌宴宴请,你可解此中深意?”

    汪拱不屑道:“那还用说,当然是林相厚爱呗。”

    “舌头,你懂吗?那可是说话的主儿;没了它,天下还有谁敢在林相面前胡言乱语、妄议朝政!”杨嗣郎板着面孔,一副教训人的口气。

    “嗯,是这么个理儿;为人臣者,该说的说,不该说的呢一个字也不能说。”汪拱对着林弗嘿嘿一笑,“大人,您说呢?”

    “还是杨大人最懂老夫的用心哪。”林弗扫视了下众人,道,“老夫为相十多年,就悟出了一个理儿,为人臣者若想发达,舌头往往比命还要金贵。”

    “林大人所言甚是,我等愿随大人鞍前马后、誓死相从。”陈业硕、汪拱说着端起了酒杯敬酒。

    林弗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,道:“各位今日难得一聚,请畅言便是。”

    汪拱放下酒杯,想了想对着林弗道:“这几年来,您不觉得陛下越来越不对劲儿了……”

    杨嗣郎听了眉头一皱,问汪拱何出此言?

    “这还用问?”汪拱干笑了下,道,“自打懿妃入了内宫,陛下是越来疏远福王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还想争储位?”陈业硕挪了挪肥胖的身躯,对着汪拱轻轻一笑,“昔日其生母沈丽妃在世时,有林相力保,福王风头一时无两,大有取代太子之势,可如今形势全变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么,”杨嗣郎面无表情,“福王自知立储无望,整日郁郁寡欢沉迷于酒色之中,怕是命不久长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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