暂栖石府话初衷-《大唐赋之群英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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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想不到梁园一别三年有余,小弟仍是郁郁不得志呀。”李云翰看着少凌那张略带些沧桑的瘦脸,深为怜惜。

    “唉,家父早逝、家道中落;本想凭一己才学考中进士一改命运,孰料到了长安,连着两次省试也没能中榜。

    穷困潦倒之下,只好借宿于远亲姨母家——榴花客栈;有时呢,为了生计给人代抄书籍;有时呢,上终南山采挖些药材贩卖于街头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弟空有一身才学,却屡试不第、无人赏识,着实太委曲了。”

    “家境清寒、朝中无人哪。我呢,闲暇之余只好背着诗录、名帖挨家挨户去谒见京城各方权贵、碰个运气,个中辛酸一言难尽。”说毕,杜少凌起身倒了杯茶水,递与李云翰。

    “入仕途径不外乎门荫、杂色入流、从军建功、官员引荐和科考这几条路子,”李云翰喝了口清茶,语气稍变得沉重了些,“只是对于像小弟这样的寒门子弟来说,也只有科考这一条路可走了。”

    杜少凌“嗯”了声,神色漠然道:“只是科考这条路实在不好走哪。”

    李云翰听了沉思了一阵,提议他改考明经;说每年进京赶考者数以千计,考试尤以进士、明经两科为重。而进士科每年及第者不过二三十人;明经科呢,名声虽差了些,可每年录取者不下七八十人。

    “让我改考明经?”少凌听了心头一震。

    “没错。按大唐法规,只有考中了进士、明经或是已有官职者,方有资格参加吏部的铨试;待吏部铨试合格后再授以官职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我当然明白了。明经主考儒家经典,进士科以诗赋和政论为重;可不管哪个科,都要先迈过这道门槛才行。”

    “三十老明经,五十少进士。你可要想好了。”李云翰郑重道。

    “好,就依兄长所言,今年试着报考明经。”杜少凌一口答应了,他半跪在地上给李云翰擦干了脚,穿好了鞋、袜。

    洗罢脚,李云翰神轻气爽,他在屋子来回踱了几步,问道:“小弟生活艰辛,达复在京为官,你没找他求助?”

    少凌听了有些来气:“他呀,不就一个从六品的侍御史,官不大,架子可不小。原以为他能有所提携,可一见面他总是推三阻四、不肯相帮。”

    “达复为人豁达,怕是有什么难处吧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难处?一点也不仗义!还不如王诘,虽是一介布衣,却也时常接济于我。”

    李云翰听了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喜,道:“王诘,他还好吧?”

    “嗯。王兄一表人才,兼有乐舞、丹青之长,凭着这两样本事时常出没于达官显贵家,一时名噪京城哪。”

    “不错,”李云翰轻叹息了声,“不管怎样,要想在京城混出点名堂,确是不易呀。”

    杜少凌将地面的不渍抹净了,尔后端着水盆出了屋子。

    李云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怅然如思,回想起了三年多前他与达复、王诘等人在梁园初见面时的场景……

    那是在云枫客栈,院内,一座雨亭下。

    李云翰等四人围坐在石几旁,一边饮茶,一边说笑。

    王诘头戴浅黄色冠巾,他身长八尺、面白如玉,双眸清澈幽黑,冷傲而不失帅气。他声音清朗,对着杜少凌道:“去岁京城一别,不承想又与杜兄在此相遇,幸甚哪。”

    少凌听了轻轻点头,语气平缓道:“首次应试不第,小弟为泄苦闷四处游玩,途经东鲁幸遇着李兄,两人一路北上游历名山大川好不快活……昨日南下到了梁园,不期今日又与二位相逢。”

    “我等四人义气相投在此相聚,莫非是上天有意安排?”李云翰望着三人笑道。

    杜少凌迫不及待道:“确是机缘巧合哪。”

    王诘看了眼达复,说他是来给达复传信的,顺路到此投宿。

    李云翰听了淡然一笑,将目光对准了达复:“观达兄眉颜舒展,想必是好消息吧?”

    “嗯,又官复原职了。”达复眼神里露出一丝凄然之情,“达某戍边多年,因军功被褚言忠将军表奏为侍御史,不想入仕三年不到,却因禀公直言得罪了小人,遭其弹劾而罢免。”

    李云翰听了稍作颔首,问他又如何复职了?

    “这个,说来话长,”达复眉头一皱,缓缓道,“达某自小失去双亲而家道衰落,全赖萧姨娘资助方得以存活,后从军边塞、戍边数年。而今姨娘贵为太子府良媛,又是她劝说太子助我复职。”

    “噢,原来如此。”众人听了一时神色黯然。

    静默了一阵,杜少凌轻轻拍了下王诘,道:“既是上苍安排,二位兄长就别走了。此园美景怡人,我等不妨携手同游共论诗文,如何?”

    王诘与达复相互对视了下,不约而同点了点头……

    李云翰凭窗凝思正回想着往昔旧事,杜少凌拎了壶酒走了进来,问道:“方才与石大人相谈,兄长吞吞吐吐,莫非真不想入仕?”

    “石相一番美意,怎好当面拒绝;可答应了呢,又非我所愿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

    “此番进京,除了寻找小盈师姐,其实我还另有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“何事?”

    “我想解开李氏族人的身世之谜。”

    杜少凌听了朗声一笑,道:“兄长不是早就说过了,跟李唐皇室是同宗?”

    “嗯,”李云翰点了下头,“同为西凉王李暠之后。”原来,这位李暠乃二百余年前的西凉国君,自唐高祖开国即位后,将其尊奉为皇室先祖。

    “算了吧,这皇亲还是别攀了,弄不好被人告以欺君之罪,要下狱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,这个秘密已压了我好多年了,此番进京我非得找到答案不可!”见少凌仍是半信半疑,李云翰于是向他述说了三年前父亲李迁临终时的场景……

    那是在莲州,李云翰的故居。

    李迁面色枯黄躺卧在病床上,一边低声念叨着:“翰儿,爹说的话你可记住了?”

    “嗯,孩儿记住了;一不入京为仕,二不轻言先祖身世之秘。”李云翰轻声应道。

    “嗯,这就对了。”李迁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“爹,不出仕易;可是先祖本是凉武昭王,此事族人尽知,又何需保密?”李云翰又多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李迁听后费力的抬了下手,指了指他腰间的鱼龙玉佩。

    李云翰当即明白了过来,取下了玉佩,双手捧上。

    “答案,就在、它身上。”李迁费力说道。

    “爹——”

    “翰——儿,听爹的,绝不可……”李迁哽咽着,话未说完便气绝而亡……

    听罢李云翰的述说,杜少凌沉默了半晌仍是困惑不解,不过当他看到李云翰一脸肃穆之情,于是故作明白样点了下头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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