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孙嫂的事,你少插言,我和你母亲会想办法的……” 周父打断了周复的话――也许,应该要儿子到临的同学那里玩上一段时日。 …… 孙氏就象个落水之人,好不容易抓到根救命的稻草如何肯放手。当天晚上,就在周复回来的前后脚,孙氏踩着周复的脚印,就进了周家。进屋以后,孙氏二话不说,“扑通”一声就跪倒在地……周父的拖延政策,就此宣告破产。 却不过情面,周父与孙氏约法三章:周复只能帮着写写状子,出出主意,不能公开露面;孙氏必须严格保密,跟谁也不能说出去;周复写的状子,孙氏让人另抄一份投到官府,原本必须拿回来销毁。 孙氏也知道其中的厉害,自是满口答应不迭。 …… 专业人员果然不一样,周复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其中。状子写的是条理分明,句句都扣着律令,又详细地对孙氏解释清楚利害关系,哪条对应哪条。状子一递上去,那收钱的长吏立刻就把孙家的礼送了回去――状子一看就是内行人写的,这是有明白人在背后支招。 说白了,官员审理案件,是要在大堂上面对大廷广众公开的,轻易也不敢一手遮天。而且,西安县临近临,是张涵的老巢所在。张氏族人就居住在东莱,不时有高官显贵往来经过西安县境。孙氏都不用跑远,在驰道上喊冤,指不定就会遇到哪位大人。万一事情闹大了,就得不偿失了,官吏自不愿为了一点钱财冒这么大风险。 …… 然而,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周家与孙家邻里住着,本就醒目。孙家稍为查证,就确定了目标。那孙家乃是当地豪强,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。一个外地来的贫寒人家,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。孙家自不肯善罢甘休, 结果,官司打赢了。孙氏感激涕零之下,厚厚送了份礼给周复。周复得意没两日,孙家就使人一纸诉状递上去,周复便被逮捕下狱了。 …… 周家是没根基,又没有财,又没有势。可周复是法学园的学生――那法学园,钟、审配和岑澜都在里面担任老师授课,法学园的学生多是出自低门小户,可他们毕业了,那就是‘法官’。周复出了这种事,很多同学身感同受,立刻活动起来,又是联系同学,又是联系老师。于是乎,就惊动了钟、审配和岑澜。 …… 就司法来说,钟、审配和岑澜三人,就是司法体系的三大巨头。按说,这样的案件,任何一人都可以自行处理。不幸的是,同时找了这三人。 三人对这个案子的处理意见不一致。起初,三人只是司法理念不同。渐渐就发展成意气之争了。 审配和岑澜一手创立了整个司法体系,属于实力派。本来,二者互为竞争者。而钟后来者居上,成为了最高司法长官――廷尉。加上其他琳琳种种的原因,这三人的关系当然好不了。 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 那天,张涵猛然说起了“重奖举报,加强监督”的 到了一致的反对。尽管张涵态度端正,可三人难免?岑澜说起《新汉律》的宽严,也不觉心不在焉,说了一会儿,几人都觉无趣。钟就转而说起了周复讼师案。 钟简单说了下案情,张涵询问意见,三人各持己见,很快就争执起来。 审配的意思是说,周复知法犯法罪无可恕,应该从重处罚,并开除学籍。钟断然反对,他认为:周复确实犯了错误,可是他的本意是好的,出发点是见义勇为,没有从中谋利的打算(审配:“那可未必!”),应该惩前后、治病救人。岑澜的观点倾向于钟,他认为:无论如何,周复都是法学园的学生――是自己的学生,天理不外乎人情,还是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。当然,岑澜不会明白讲这话。他与审配隐隐约约有默契在心,也不会直言反对。 三人都是饱学之士,引经据典,滔滔不绝。显而易见,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争论了,言语针锋相对、熟极为流。张涵刚被三人迎头痛击,监督一事被迫延期,心中却是大感不耐。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,三人不知怎的,忽然一致谴责起孙氏来,责怪她不应提起诉讼,使家族蒙羞,又牵连了周复。 张涵听到此处,实在是忍耐不住: “等等!孙氏不应该诉讼公堂之上?” “是啊!有什么不对?” 审配很是诧异。 有什么不对?不对地多了! 张涵蹙着眉头想了想。不知道该怎么说。早期律法出现的时候,还有人感叹道德败坏呢!在《史记以歌颂周文王之道德崇高。这基本是整个社会的共识。张涵有生以来从来没打过官司,不知不觉忽略了,却不是不晓得。 “嗯,如果孙氏不诉之公堂,那田地不是要被族人占了吗?” “这个。都是一家人……” 这话不太好说,钟喃嗫了几句,似乎在说,肥水不落外人田,占了就占了吧!这时代的同族堂兄弟与后世的亲兄弟,也就稍逊一筹。差不了多少。所以,钟说起来,颇有些理直气壮。 “那孙氏怎么生活,怎么养育二子……” “纺纱织布,去作坊做工,帮人家洗衣服……总会有办法的!” “……”张涵很是无语,“凭什么呀?” “孙氏如此,败坏了孙家的名声……” 从出门被人看不起,到儿子娶妻困难,从危及族人感情。到破坏社会和谐,审配举事实摆道理。列举了无数危害,来证明孙氏的不智。 “……” 张涵晕头转向之余,终于哑口无言了。呆滞了半晌,张涵才反应过来,插话打断了审配地话: “等等,正南!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别扭!” “怎么会?” 三人异口同声。审配开始讲起了诉讼的种种害处,上古如何如何,后来礼崩乐坏,又如何如何。说的极为认真。钟和岑澜听的连连点头――诉讼是指民事诉讼,属于民法范畴内的;而钟家传的刑律。则是刑事犯罪,属于刑法范畴地。 “哈哈哈――” 听着**官说诉讼的坏话,张涵容色古怪,深深吸了几口气,忍了又忍,终忍耐不住,纵声大笑起来。审配停了下来,脸色很是难看。张涵连忙停下笑声,匆忙之下,他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。 过了片刻,张涵喘息已定,才起身向审配道歉: “正南,我不是笑你……难道决辞曹在审理诉讼的时候,也是以息讼为主吗?” 张涵一看三人脸色,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傻话。果然不出所料,钟回答说: “那是当然!” 张涵拍拍脑门,回忆起对官吏评语,“以德为治”、“民有争讼者,必先闭合自责……”、“郡内二十四县莫复以辞讼自言者”。 这才恍然,还真是如此。决辞曹主要审理刑事犯罪,遇到民事诉讼,都会劝人息讼。 “等一会儿,我脑袋都混乱了,让我想想,好好想想……” 这还真是个大疏忽。张涵改革司法,使其独立,促进法官专业化,加快案件审理,减少冤假错案。人人都说好,没有一个人与他说还有这样的事。骤然听闻此事,张涵不禁惊诧莫名。 “我问你们:如果这个案子,孙氏不诉之公堂,那么,谁会得到财物?” “这……”――自然都便宜了那贪心的族人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