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篇:(辰颂)-《当暴走千金手撕豪门赘婿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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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颂轻叹一声:“他不想让我在那边干了,说是太累。我正好趁过年回来,给村里的大伯大婶拜年。没有他们,我早不知道埋哪了。飞机票是他偷偷买的,这身厚衣服也是他非叫我穿上的。他就是嘴硬,那边冬天也冷,非说他不怕冷。”她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,棉花在化纤面料下被挤压,发出“扑索扑索”的声响。

    “对了哥,你刚上来,我就看到你愁眉苦脸的,你还说突然不干摄影师了。是不是,最近遇上什么事了?”小颂又问,这次话头直指寒辰。

    寒辰摊开手掌,说那就给你讲讲,不过当故事听听就可以了,别当真。我们这行是搞艺术的,脾气阴晴不定,一会儿一个想法。

    寒辰眼珠往上翻,似在回忆,说其实也就个把月之前的事。那时候他在C市到处采风,抱着个相机就到处跑,看见什么都要按两下快门。

    后来他觉得,前门大街这地不错,就每天站在那里拍,比交警还敬业。拍了半个月,他就回宾馆整理照片,看到自己认为拍得不错的,就往当地一个同行群里面发。

    寒辰的强项是抓拍人的表情,所以他拍的照片往往是汹涌人潮为背景,但大多人的面容模糊,只有几个人是露脸的,五官分明、表情鲜明。发了大概三天,同行对他印象不错,也渐渐跟他熟络,还约着吃过几次饭。

    国内对街拍的界定比较模糊,所以他拍的照片想获奖或者参加摄影展,可能需要征得“模特”的同意。但前门大街的茫茫人海,就算他想捞,也是捞不到人的,所以他想请同行帮忙,要么找到其中几个人,要么绕开这个规矩,在当地直接参展。

    照片发到第五天,有个朋友找到他,问他要其中一张的原版,也就是,没有把人脸抹模糊的照片。寒辰跟这个朋友关系挺铁,但没怎么在现实中见过,君子之交淡如水。

    “按说我不该把照片给他的”,寒辰跟小颂说,“我们这行有个特点,容易拍到或者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事情。有人的照片被司法系统当证物,还有人通过照片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。国外还有拍秃鹫啄小孩的,拍车祸现场死者表情的。

    总之,我们拍照靠的是感受。要拍出苦难,摄影师就得先经历苦难;要拍出欢乐,摄影师得先感受到欢乐。’’寒辰叹了口气,“但我跟他很熟,我觉得他就是来了灵感,想帮我换个构图。所以我直接把照片发给他了。”

    小颂专注地听着,眉头皱起,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到肚子附近。

    “给他之后我挺好奇的,”寒辰继续说,“所以我就先盯着照片看,想知道拍照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什么。很奇怪,画面正中是个女人,而她给我的感觉是,困惑。她穿着晚礼服裙,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臂,但她居然在困惑。”

    小颂说,那女人你不认识吗?寒辰摇摇头说,不认识,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认识了。

    小颂看了眼窗外,云团舒展,天空澄澈。她对寒辰说,我想上个厕所,回来再听你讲,你这故事挺有意思,可我实在憋不住了。

    寒辰说没事,走到飞机后面,问空姐就行。

    过了大概十五分钟,小颂才回来,身上的衣服沾了点水,有些褶皱。她说,刚才拧水龙头太使劲,这不,溅到衣服上了。来,大哥你接着讲吧。

    寒辰道:“我没想到,我拍的女人居然是那个朋友的妻子。他把我的照片发给妻子,结果他老婆在回来跟他解释的路上出了车祸,走了。

    后来好几个人找我喝酒,聊到那张照片都说,看他老婆的表情,绝对不是移情别恋,肯定还有别的隐情。但人走了,一切都无从解密。那个朋友后来退圈了,其他同行把我的相册送到摄影展,听说那张惹祸的照片还得了奖。

    但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,我再也不想碰相机。”寒辰说完靠在椅背上,身心俱疲。

    一路再无言。

    临近下飞机,寒辰去了次厕所,在垃圾桶里看见了安全套和验孕棒,验孕棒好像还是两条杠的。他越发觉得能关注到这些细节,是上天对自己的一种惩罚。

    寒辰背抵着门,眼睛盯着抽水马桶的底部,想到了那个自杀的诗人顾城。他觉得不可理喻,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,你又怎么去寻找光明?

    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,一直到飞机停稳。外面人声鼎沸,他也不想出去看看。

    飞机刚落地,小颂就迫不及待打开手机,把在天上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。高清图片在转圈上传的时候,二手的旧手机迟钝地把之前未接收的消息推送到她的屏幕上方,在诺大地球徘徊三四个小时的电磁波信号,此时迫不及待地钻进她的手机,带来1700公里外的消息。

    一行小字特别醒目“我们分手吧…完整消息请在应用内查看”。

    小颂颤抖着点开,强忍着眼泪看完了。内容并不复杂,他觉得自己没出息,配不上小颂,希望小颂去找别人。如果他混出名堂了小颂还没结婚,他会坐飞机来接小颂回去。

    飞机起飞前的各种不适,被她抛在地面的各种苦痛,此时都追上了她,引发胃部的绞痛,肚子里的异样感觉,胆汁沿着喉管向上涌。

    她吐在了拥挤的走道里,引发无数惊呼。眼泪和胃里的东西都落在地上,她双眼模糊,只知道条件反射般地干呕。

    几个大妈拍着她的肩膀,递纸巾、捂鼻子,还大喊着“谁家的孩子啊?家长呢,家长在不在这里?你家的宝宝吐了,快过来照顾一下她啊。

    孩子你家长呢?知道在哪吗?”

    小颂努力地摇头,然后再也抑制不住哭声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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