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:寒钟(五)-《灵酒异事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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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十一、

    日暮之时,白敬玄登上肃州城北面城墙正楼。无垠大漠与长空相接之处,如血残阳缓缓西沉。北风萧瑟沙尘席卷,阵阵肃杀之意溢满胸腔,使人平生无尽感慨。

    近十年来,北方突厥屡屡南下进犯,首当其冲的肃州城,便多次在城墙下与突厥攻防交互。

    凭借着城墙地势,肃州军多次抵御突厥来袭,护住大唐边境国土免遭侵占。

    白敬玄双手拂过城墙,青石之上的斑驳刀痕浸满干涸的暗红血迹,见证着无数将士曾一次又一次在此浴血厮杀。

    忽然,萧瑟北风中,一阵独特馨香幽幽传来。

    白敬玄大喜,连忙转身,城墙正楼台上,一席翩翩白衣如期而至。

    只见身后,一名身姿窈窕的白衣女子亭亭而立。如此刺骨北风之下,竟只穿得单薄纱衣,却不见丝毫冷意。

    “夕雪!”白敬玄跟身跑去,张开双臂欲将白衣女子拥入怀抱。

    女子闻声盈盈转身,美眸之中目光清冷,抗拒之意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一席纱衣随风飘舞,身材单薄却凹凸有致,如瀑青丝随意飘散,清瘦脸颊虽略显苍白,却更平添几分惹人怜爱的病娇美感。左边眼角之下长有一粒细小泪痣,给人一种泫然欲泣的奇异之感。

    如此清瘦身段,仿佛随时会迎风而倒,小腹微微隆起,显然是怀有身孕,却并不影响白敬玄眼中对其惊艳容貌的爱慕之色。

    白敬玄停下脚步,收起伸出的双手,勉强挂上迎奉笑意掩饰尴尬。

    “夕雪,一月不见,你与胎儿可还安好?”

    “尚可。”依旧是如冰霜般冷淡的回应,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勉强施舍。

    “那便好,那便好。”白敬玄搓着双手点头赔笑,全然无平日身为将军的威严风范。

    “那群蛮夷在肃州城下日日辱骂,你竟也能大关城门高挂免战,‘平夷神将’当真是好脾气呢!”话锋一转,白衣女子望向白敬玄的目光陡然凌厉,悦耳动听的嗓音却是话语如刀,字字句句尽是讥讽。

    “我......夕雪,你再给我一些时间。圣上已经派李靖将军领兵前来支援肃州,不消半月便可兵分六路清缴突厥。”白敬玄一时语塞,只能再度搬出那套拖延说辞。

    “还等?!五年了!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?早知你如此窝囊,当年我就不该冒险救你!我怎就这般眼瞎,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。”白衣女子话语依旧毫不留情,全然不顾眼前男子,正是腹中胎儿的父亲。

    “此次前来,我只为告知你,我体内的蛊毒愈发的严重,几乎日日发作。你若再不出兵攻打突厥取回解药,就等着给我和你未出世的骨肉收尸罢!”

    “夕雪......”

    仿佛是对白敬玄下达最后通牒,白衣女子说完,便不再多看白敬玄一眼,清瘦身躯腾空而起转身离去,身形转瞬便消失在北方的无垠大漠之中,只余白敬玄独自留于城墙,在萧瑟呼啸的北风之中久久伫立。

    白衣女子不是人,是妖,却也是“平夷神降”白敬玄心中唯一深爱的女子。

    白衣女子毫不留情地离去,白敬玄收回不舍目光,心似万千刀割。一拳击打在城墙之上,溅起一片刺目猩红。

    “铛~~~铛~~~铛~~~”

    夜色渐起日暮西山,肃州城北外,穿云而上的孤山巍然耸立,一声悠然晚钟自云端之上幽幽传来,将这荒芜大漠,更添几分凄切之感......

    十二、

    “我该如何处之......”一月一次的相见,仍是意料之中的不欢而散。白敬玄喃喃自语,心中苦涩无处宣泄。

    他何曾不想纵横沙场大破突厥重振当年雄风,只是,当年自己急功心切一意孤行导致兵败,一手培养的三千亲卫精兵尽皆惨死眼前的场景至今仍旧历历在目。

    五年过去,唯一幸存逃回肃州城的白敬玄,未曾有一日安睡,无尽愧疚懊悔在其心中根深蒂固,至今备受煎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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